石不能言最可人
本文转自：南宁晚报
■乐在其中
石不能言最可人
《螳螂捕蝉》
天峨石《金鱼》（作者供图）愚以为，人世间每一块但凡可以赏玩的玉石，都蕴含一段情缘、一折传奇的经历、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我珍藏着三件石玩，一件是新疆戈壁石“荸荠”，一件是红水河奇石“金鱼”，再有一件是戈壁奇石玉雕《螳螂捕蝉》。囿于新冠疫情羁绊，不能远游。我把玩珍藏的石玩，犹如挚友相聚，西行的许多趣事浮现在眼前……我不禁吟诵起南宋诗人陆游的佳句：“花如解语应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
新疆戈壁石“荸荠”戈壁滩上不仅缺水，且昼夜温差大，千百万年来风暴沙尘揉搓洗涤，形成了形形色色的戈壁五彩石，一些象形的戈壁石颇有身价。2006年9月，我们几个“驴友”自驾车到西藏、新疆、内蒙古等九省（区）旅游、摄影，历时40天，行程两万多公里。在沙漠公路最多的一天奔驰1080公里，行程经历艰险苦楚，令人印象深刻。10月，我们行进在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沿公路两旁边拍摄边拣石头，然而所获不尽如人意。一天午后，落后于“驴友”的我已不抱幻想拾得什么宝贝，却在躬身分拣一堆碎石时，猛然发现其中藏有一块戈壁奇石！我得以捡漏，立即将其紧紧地攥在手掌中。这是一块菱角形的戈壁五彩石，宽5.7厘米、高5.6厘米，最厚处约2.1厘米，最薄处仅1厘米，重约200克，通体似羊脂般洁白润滑，石面上凸现一扁圆形酷似荸荠（俗称马蹄）的赤褐色水彩画。“荸荠”充盈石体，很有张力，色有白、红、黄、褐、黑等，还有高光亮点，有棱有角，一道黑色皱纹勾勒出荸荠的颈蒂，惟妙惟肖。更奇妙的是“荠身”还有一条棕红色勾边，活灵活现地展现了一个出污泥而不染，茎扁圆形、皮赤褐色，肉白色可食脆生生的“荸荠”，见过此物的人都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红水河奇石“金鱼”2004年，为拍摄电视系列片《红水河之旅》，我们广西电视台摄制组来到了天峨县龙滩水电站。这里的天峨石名扬中外。那一年的4月6日上午，摄制组乘机动船顺红水河来到向阳镇一处河水湍急的滩头，准备拍摄“守窝待鱼”的奇观镜头。工作空隙，我们跃跃欲试要去拣块神奇的天峨石。同行的一位县城人士说：“这几年天峨石价值飙升，寻宝者蜂拥而来，把天峨河滩翻了个遍，甚至还雇潜水员潜入十几米深的河床中寻宝，现在的天峨奇石可以说是一石难求了。”一番话似凉水，泼灭了众人寻宝的热情。我和几个执着者不放弃，沿河滩四下找寻却无所获。我心有不甘，选了块稍有形的卵石，用河水洗净后晒在岩石上，权作到此一游的纪念品吧。待我回河滩去取那块石头，却四处寻不见踪影。正当我众里寻他千百度时，蓦然回首，却见低洼水边的岩石上，一条深褐色的“金鱼”正摇头摆尾地游弋……奇怪了，红水河滩上居然有金鱼？！我三步并作两步扑上前“捉”住它。哦！原来这是一块长约12厘米、宽约5厘米、高约3.5厘米巴掌般大小，灰白色、呈扁圆状、有头有嘴有尾似鱼形的石块，奇绝处在于石块的面上浮雕般地突现一条如生栗子皮颜色的金鱼，圆头、阔嘴、大肚子、背鳍、臀鳍与尾鳍相连，尾长且圆不开叉，在波光水影中清晰可辨，摇曳多姿。我喜出望外，不错，这正是形成于2亿年前的三叠纪、以粉砂岩为主的天峨石，也称红河石。这块“金鱼”奇石基石为灰白色，金鱼图像凸纹为深褐色，色彩反差大，视觉冲击力强，观之有浮雕画的感觉，富有神韵，令人回味无穷。龙滩水电站于2007年蓄水发电，天峨石已沉睡于200多米深的河底，再难采集。玉不琢不成器古人曰：“玉不琢，不成器。”这话很有哲理，一块看似很普通的玉料，经过巧妙的俏色和创意雕刻后，身价会升值数十倍。2006年9月23日，我们头顶烈焰，行进在新疆准噶尔盆地的五彩湾沙漠附近的国道上，停车方便时，仍不忘拣石头。这次，我比同伴走得远一些，四下观望。猛然间，看见沙地上一块黄澄澄的、比乒乓球略大的石头，我快步上前拣起来仔细察看，是一块上黄下白的石头，金黄的部分是太阳光辉的印证，而雪白的下部又似流沙搓洗成玉的进化，形状一头尖来一头圆，有点像金蟾。我将拣到的石头给“驴友”看，大伙儿都说：“蛮好”。回邕后我就把这块奇石搁置在茶几上，朝夕相看，总觉得少点啥。两年后的一次聚餐，“驴友”老梁从布袋里拿出两件玉雕给我们欣赏。一件是“卧冰取鲤”，雪白的戈壁石犹如厚厚的冰层，上面雕琢着一个睡卧的古人，融冰捉住一条鲤鱼，要为母亲治病；另一件是只有食指宽大的“荷叶”包卷着一条“草鱼”，形象生动。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两件玉雕就是我们那年西部游时他淘到的两块不起眼的边角料制作的。老梁说，过去玉石要雕刻须到江浙一带请师傅操刀，如今在我们南宁的万达广场某店铺也可以雕玉了。经他介绍，我把在戈壁滩上拣到的这块奇石请师傅过过眼。玉雕师傅30多岁，他把我的奇石拿在手上，眯缝着眼端详了半天没吭声。我说：“雕个金蟾好吗？”师傅摇摇头说：“‘金蟾进宝’不新鲜了，石头先留下，等我有了想法再给你打电话。”大约过了两个月，玉雕师傅给我来电话，说想雕个熟透的金柿，一对螳螂正在捕蝉。我觉得蛮有创意。三个月后的一天，师傅约我到店里看成品。只见一只金灿灿的“柿子”有盖有枝有叶，隐蔽着一只黄白相间的“蝉虫”伏在上面，仿佛在引吭高歌，一对舞着双刀的白色“螳螂”则虎视眈眈准备捕“蝉”，由于采用镂空雕技，“螳螂”双刀上的锯齿、蝉足、蝉眼、薄薄的“蝉翼”都清晰可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表示危机四伏，甘师傅反其道而行之，在奇石的尖嘴处还雕刻了一只收翅停立的“蝙蝠”，寓意“福到”。整个玉雕巧妙地运用天然色彩和石状，螳螂、蝉虫、蝙蝠栩栩如生，赋予了生命，还拴上一条红绳，便于套在手腕上把玩，我爱不释手。如今，这三件奇石摆在我的案头，每当夤夜笔耕不辍，看到它们那迷人的神韵，想起我们奇遇的缘分，种种苦难皆化作青烟消散。奇石百看不厌，似能对话、能慰藉我疲惫的心灵，平添几许情趣；真个是“石不能言最可人”。李少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