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圣眼中的谢晋:潮起潮落,而谢晋的电影像礁石般伫立于浪潮中

郑大圣
郑大圣,1968年出生于上海,上海戏剧学院导演系本科,美国芝加哥艺术学院硕士,中国内地导演。1996年,郑大圣执导首部电视剧《女子公寓》,并因此被评为第二届中国电视艺术“双十佳”十佳导演。2000年拍摄的电影处女作《阿桃》获首届优秀电视电影百合奖一等奖。2001年凭借电视电影《古玩》获得第9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电视电影导演奖。2004年凭借纪录片《一个农民的导演生涯》获得奥地利第32届易本希国际电影节银奖。2008年导演的京剧电影《廉吏于成龙》获得第13届中国电影华表奖优秀戏曲片奖、第18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戏曲片。2010年执导上海世博会中国馆主题电影《和谐中国》。2012年8月18日执导的电影《危城之恋》上映。2013年拍摄的电影《天津闲人》获得第13届电影频道电影百合奖优秀影片一等奖。2015年,执导谍战剧《代号》。2017年8月,凭借执导的现代剧情电影《村戏》提名第31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导演。上海市第十五届、十六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上海电影家协会第八届理事会副主席。
黄蜀芹是戏剧大师黄佐临和丹尼之女。1939年9月9日生于天津,翌年随父母到上海。1959年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1964年进上海电影制片厂工作。先后执导电影《青春万岁》《画魂》《人·鬼·情》等8部,电视剧《围城》《上海沧桑》《啼笑因缘》等;电视电影《丈夫》和《红粉》,昆剧《琵琶行》,话剧《金锁记》。

1967年,黄蜀芹与郑长符留影
1967年,黄蜀芹与郑长符结婚。1968年,猴年儿子出生,取名“大圣”。
电影《芙蓉镇》第一个镜头是刘晓庆坐在屋里磨米豆腐,那场戏实际上是在上海的5号摄影棚拍的。现在已是国家一级导演郑大圣说,有次,郑大圣去摄影棚玩,看到现场工作人员在费力更换片场的土和石头,把假的换成真的。开始他还觉得奇怪,直到多年后在大学电影美术课上,听《芙蓉镇》美术师金绮芬讲谢晋在现实主义上的严格程度,才豁然开朗。

刘晓庆再磨米豆腐
原来,为了真实的场景效果,谢晋在湘西花了3000元买了一幢老房子,全部拆掉、编号,装了7个车皮运回上海,在摄影棚里按照编号重新搭建。做到这一步还不够,谢晋还要求墙基底下的石头和地上的鹅卵碎石也是真实的。“一般来讲,这么低的位置根本拍不到,但谢导要求他们返工,因为演员走在真实的鹅卵石地面上,肢体会有真实的感受,会对表演产生影响。”
黄蜀芹和石晓华都担任了谢晋《啊!摇篮》的副导演,石晓华负责孩子的戏份,黄蜀芹负责服化道。郑大圣曾听母亲说起,她第一次拿出准备好的八路军军服,谢晋就提出,“当时条件这么艰苦,扣子怎么会这么齐整,还是塑料的?”于是,黄蜀芹带着整个服装组加上道具组一起,连夜把从主演到群演的服装扣子全部拆掉重做,在做旧时,还要考虑前面三颗磨损更厉害些。

为了他身上的那三颗磨损的扣子
因为母亲黄蜀芹曾是谢晋的副导演,郑大圣对谢晋的记忆,总是电影和生活交织在一起的情境。他印象最深的“一桩小事”是有一个飘着雪的午后,上影厂的一个长辈突然到家里找他:“你妈妈让你赶紧带件毛衣去片场。”那件毛衣是阿姨给我手织的,白底蓝袖,胸口有两个滑雪的小人,很漂亮。心里虽然不愿意,但他还是匆忙间带着自己的毛衣冲去漕溪路上的五号棚。后来,他的这件毛衣穿到了《天云山传奇》里小男孩的身上。

郑大圣在《村戏》在拍摄现场
从小就在上影厂长大的郑大圣第一次看拍电影,进的就是谢晋导演的片场。“那时候我刚刚上小学一年级,放学到片场去玩,看见里面一帮人在忙,动作很快。大概两个多小时以后,他们开始拍一个镜头,我终于等到结果,就看到一个老大娘说了一句滑稽的话。我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有这么一句,觉得很无聊,我就走了。但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我在电影里看到的景象,跟我在摄影棚里看到的拍摄现场完全不一样,我几乎认不出来。等到很多年以后,当我开始学习电影,我们才被教导说,肉眼看到的世界跟电影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怎么样不同?这个就跟电影艺术有关。”郑大圣笑说自己和谢晋导演“隔着辈”,没机会合作,但是让他骄傲的是谢晋导演的《天云山传奇》里女主角的胖儿子身上穿的那件毛衣,是我郑大圣的,“我有一件毛衣永远留在了谢晋导演的电影里。”

谢晋的形象总是这样强悍
郑大圣一直记得那日午后的摄影棚里,谢晋的大嗓门嗡嗡地响着,在他的童年记忆里,谢晋的形象总是这样强悍的、高山仰止般的。他没想到,当自己成为电影学徒时,“谢晋模式”受到了新电影新思潮的冲击。可是当他从芝加哥求学归来,投身电影导演的实践,几经沉浮和历练,他才真正看清了谢晋在创作中恪守的价值是多么珍贵:“他坚持电影不能割裂和戏剧、和文学的关系,永远在贴合人的戏剧、人的文学同时,寻找电影化的出口。他对理想化的人性和德行的信念,他所坚守的伦理和道义,以及他勇敢面对的道德困境,这些隐忍的张力有着多么恒久的生命力。”

谢晋的电影像礁石般伫立于浪潮中
在郑大圣眼中,谢晋的电影或被一时的风潮所弃,但它们走进了时间的深处,是被时间留下的影像。电影界的潮起潮落,大多如飞沫般散去了,而谢晋的电影像礁石般伫立于浪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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